| 〖打印本页〗〖打印选项〗 |
| 罪恶的瓷碗 |
| 小平刚十一岁，不爱说话，是个喜欢安静的小男孩，村里人都夸他很乖巧。平时放学到家，总喜欢爬上屋顶的平台，侍弄母亲的花草。 小平有个邻居，人称京玉爷，是个菜农，五十多岁，妻子早逝，独生女阿珍几月前刚嫁到后庄。京玉爷经常从自家的菜园里摘一个西红柿给小平吃。所以，小平每次登上自家的平台，就往京玉爷家里看，看他是否又在摘西红柿。 这天，整整下了一夜的大暴雨，早上停了。一起床，小平想看看妈妈的花被雨水浇坏了没有，便爬到平台上。忽然，他看见一个衣衫褴褛、脏旧不堪的老乞丐从胡同的深处走过来，手里端着个旧瓷碗，里面一点饭菜都没有，随身背的一个脏包空荡荡地垂着。乞丐拐个弯，向京玉爷家的大红漆门走去。 京玉爷家是高墙大院，门前有三层石阶。乞丐刚上去第一层，平台上的小平就看见京玉爷从胡同另一口，急匆匆地从外面赶回来。 乞丐看见京玉爷走向红漆门，就递上瓷碗说道：“行行好，给点东西吧……”一向温顺的京玉爷，一反常态，忽然发起脾气来：“滚开！这场可恶的雨，把我隔在了后庄，院里的西红柿烂肯定成烂泥巴了……滚开，你这个老脏鬼！” 原来，昨夜京玉爷去卖菜，因为下暴雨拐到了女儿家，雨没停便没能回来。然而，乞丐因为太饿，依然伸出胳膊乞求着：“给点烂西红柿也行啊！” 京玉爷很心疼那些柿子，听乞丐这般说话，觉得乞丐在笑话他，便顺手使劲一仰，把瓷碗打飞了。那瓷碗不偏不向，正好飞上了院门门楼的屋檐，卡在了瓦缝里。乞丐吓了一跳，脚没站稳，咣当一声，倒在了石阶上，摔了个仰面朝天，头也撞在石狮子底座的棱角上。 京玉爷一看，大惊失色，那乞丐正抽搐着，鲜血从头上、耳朵里流了出来。京玉爷慌神了，因为天还早，胡同两边没人，他便绕过石狮子，一路小跑，走了。 乞丐躺在地上抽搐时，看到了平台上的小平！可是，小平依然没有动，只是退后一步，心扑通扑通地直跳。他觉得京玉爷对他很不错，他不应该为了一个陌生的老乞丐而到处张扬。 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个路人发现了乞丐，报了警。警察拍了照，做了记录，又把乞丐的尸体装上警车。人们说，这乞丐太老了，腿脚不好，不小心碰上台阶把自己摔死了，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。小平依然守口如瓶，对谁都没说出半个字。 转眼到了春节，阿珍看京玉爷太孤单，便和丈夫过来同住。而小平这段时间以来，一直故意躲着京玉爷！ 一天早上，小平提着水壶刚登上屋顶的平台，忽然看见一个衣衫褴褛、脏旧不堪的乞丐从胡同尽头走过来，步子不紧不慢，像飘着一样，那长相就像一年前葬身此地的老乞丐。小平一下子紧张起来。 等那乞丐拐弯向红漆门迈进时，小平看清了他的脸：正是那个乞丐，背着同样一个脏旧的空包！小平看他静静地开门进了京玉爷家的院子，然后缓慢地向北屋里走。小平迅速地冲下平台，向京玉爷家跑，他的脑中不断闪现出一个想法：乞丐要报复京玉爷！ 进了门，到菜园子篱笆边时，从北屋里出来的京玉爷的女婿看见小平就说：“平儿，你是听见我儿子落地的啼哭声才跑来的吧？”原来，就在刚才，阿珍姐在北屋生下一个男婴。 小平接过一块糖说：“刚才一个乞丐提着个袋子进北屋了……是想偷东西吧！”那女婿却哈哈大笑，说：“我们一家和接生婆一直在北屋呢，是不是你搞错了！” 时间过得很快，京玉爷的外孙小艺马上就四岁了。由于老人的溺爱，小艺很调皮，院里经常传来叫喊声。 这一天，正好是小艺四岁生日，大家乐乐呵呵在屋里说话。京玉爷突然发现小艺不在菜园子里玩，便开始喊着找起来。东屋西屋都没有，又推开红漆门，出来找。 此时，刚爬上平台的小平看见了着急的京玉爷。除此之外，还看见小艺爬上了他家院门门楼，踩着一盘一盘的瓦，似乎进行着爬山训练。 京玉爷听见动静才发现房脊上的小艺：“你快下来，我的小祖宗——” 小艺一笑，不小心蹬下一个瓷碗，那瓷碗迅速地朝京玉爷直掉下来。京玉爷看到瓷碗的瞬间，忽然想起，这瓷碗是五年前那个老乞丐的，是他自己打飞上去卡住的！ 想到这里，京玉爷急忙躲那瓷碗，可是，脚下一滑，踩空了，咣当一声，倒在了石阶上，摔了个仰面朝天，和当年那个乞丐一样，京玉爷的头正好也撞在石狮子底座的棱角上！ 京玉爷想喊，可任凭他张嘴，愣是没喊出声。这时候，那个乞丐从红漆们里走了出来，他行动缓慢，飘着一样，下了台阶，走到京玉爷面前，弯腰捡起瓷碗，又低沉地对京玉爷说：我——来取回我的——碗，还有你的——命！ 阿珍他们都跑出来了，胡同两边的人也往这边跑，可是，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看到身边有个拿瓷碗的老人经过，只有平台上的小平，看到乞丐的背影在胡同里消失。 当天，京玉爷家的院子里挂满了白布。路边有几个人在小声地闲谈，他们说，京玉爷是摔了一跤致命的。也就是在同一天晚上，四岁的小艺忽然失踪了。家家户户都帮着找，周围的村庄也都找了，就是没有小艺的踪影。 三年后，在一座城市里找到小艺时，他已是蓬头垢面，衣着破烂，在沿街乞讨，手里捧着的，正是老乞丐的那只旧瓷碗。只是，除了小平，没有人知道这只瓷碗的故事…… 文章作者：阳光麦子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