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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传习录》卷上 门人薛侃录 “一以贯之”的功夫
  【原文】

  侃多悔。先生曰:“悔悟是去病之药,然以改之为贵。若留滞于中,则又因药发病。”

  【译文】

  薛侃经常悔悟反省。 先生说:“悔悟是去病良药,贵在改正。如果把悔恨留在心里,那又是因药而生病了。”

  〔评析〕

  晏子到晋国去,看见一个反穿皮袄、背着草料在路边休息的人,认为他是位君子,就派人向他问道:“你为什么落到这个地步?”那个回答:“我被卖到齐国当奴隶,名叫越石父。”晏子马上解下左边的马,赎回越石父,用车子载着他同行。到了馆舍,晏子没有向越石父告辞就先进了门,越石父很生气,要求与晏子绝交 。晏子派人回复说:“我把你从患难中解救出来,对你还不可以吗?”越石父说:“我听说,君子在不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可以忍受屈辱,在了解自己的人面前就要挺起胸膛做人。因此我请求与你绝交 。”晏子于是出来见他,并对自已刚才的言行表示悔过,说:“刚才我只是看到了您的外貌,现在我看到了您的志气。我听说,考察一个人的实绩,不计较他的名声;观察一个人的行为,不考虑他的言辞。我可以向您谢罪而不被拒绝吗?”越石父说:“先生以礼待我,我怎敢不恭敬从命!”晏子于是把越石父当作上宾。

  【原文】

  德章曰:“闻先生以精金喻圣,以分两喻圣人之分量,以锻炼喻学者之工夫,最为深切。惟谓尧、舜为万镒,孔子为九千镒,疑未安。”

  先生曰:“此又是躯壳上起念,故替圣人争分两。若不从躯壳上起念,即尧、舜万镒不为多,孔子九千镒不为少。尧、舜万镒,只是孔子的;孔子九千镒,只是尧、舜的,原无彼我。所以谓之圣,只论‘精一’,不论多寡。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,便同谓之圣。若是力量气魄,如何尽同得?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,所以流入功利。若除去了比较分两的心,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,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,即人人自有,个个圆成,便能大以成大,小以成小,不假外慕,无不具足。此便是实实落落,明善诚身的事。后儒不明圣学,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,却去求知其所不知,求能其所不能,一味只是希高慕大,不知自己是桀、纣心地,动辄要做尧、舜事业,如何做得?终年碌碌,至于老死,竟不知成就了个甚么,可哀也已!”

  【译文】

  德章说:“曾听说先生把精金比喻圣人,用分量的轻重比喻圣人才力的大小,用锻炼比喻学者的工夫,这些喻义很深刻。只是您认为尧舜是万镒,孔子是九千镒,这种说法似乎不恰当。”

  先生说:“这是从外形上着眼的,因为替圣人争轻重。如果不是从外形上着眼,那么,尧、舜万镒不为多,孔子九千镒不为少。尧舜的万镒也就是孔子的,孔子的九千镒也就是尧舜的,彼此之间本来就没有区别。之所以称为圣,只看精一与否,不在数量多少。只要此心同样纯为天理,便同样可称之为圣。至于力量气魄,又怎么会完全相同呢?后世儒者只在分量上比较,所以陷入功利的泥潭之中。如果剔除比较分量的心,各人尽己之力与精神,只在此心纯是天理上下功夫,就能人人知足,个个功成,如此就能大的成就大的,小的成就小的,不必外求,无不足具。这就是实实在在的明善诚身的事。后儒不理解圣学,不懂得从自心的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,却还要去了解自己不知道的,掌握自己不会做的,一味好高骛远。不知自己的心地宛如桀、纣,动不动就要做尧、舜的功业,如此怎么行得通?终年劳碌奔波,直至老死,也不知到底成就了什么,真可悲啊!”

  〔评析〕

  楚王向詹子请教治国的道理,詹子说:“我只听说过如何治身,没听说过如何治国。”詹子认为,治国之本在于治身,以修身来齐家,以齐家来治国,以治国来平天下。所以,圣人的事业,从大的方面看,可以包罗宇宙、概括日月;从小的方面看,又超不出自身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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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作者:明·王阳明